《日暮·归乡》:台湾老兵纪录片首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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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# 广州图书馆里的乡愁:当《日暮·归乡》镜头对准台湾老兵的真实人生
广州图书馆的报告厅里,空调冷气开得很足,但前排几位上了年纪的观众一直在抹眼泪。银幕上,89岁的何文德正对着镜头吼出那句”今生今世不能活着见父母,我死了也要回大陆”,老人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在放映机的光线下格外清晰。这是纪录电影《日暮·归乡》的首映现场,导演杨正浓站在银幕旁,看着自己跟踪拍摄两年的画面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第三颗纽扣——后来他承认,那是怕自己当众哭出来。
这片子来得不容易。王童监制、顾佳凤制片的团队花了整整两年,在台湾的眷村、大陆的档案馆、老兵们逼仄的公寓里来回奔波。杨正浓说起拍摄经历时,总忍不住摸自己后脑勺新冒出来的白发:”最难的倒不是找资料,是说服那些老兵开口。有个老爷子把我们赶出门三次,第四次去才发现,他是怕说起家乡时忍不住哭,在晚辈面前丢脸。”
影片里六个老兵的故事像六把钝刀,慢慢割着观众的神经。高秉涵的故事尤其让人心尖发颤——这个山东菏泽籍老兵离家76年,皮夹里始终夹着1949年与母亲的最后合影。首映礼上,他外甥女代读的家书里写着”娘包的韭菜饺子,我梦里尝了上千回”,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。有个戴老花镜的阿姨哭得隐形眼镜都滑片了,边抹泪边嘟囔:”造孽啊,这些孩子当年也是穿着草鞋走路的娃娃……”
1987年母亲节的那场游行被影片还原得刺目惊心。黑白影像里,老兵们清一色穿着背后印”想家”字样的白衬衫,有人举的牌子上写着”娘,儿想吃您腌的雪里蕻”,还有个瘦老头把”我要回家”四个毛笔字直接写在皱巴巴的汗衫上。杨正浓特意给了个特写:老人指甲缝里都是墨汁,显然是自己哆嗦着手写的。
现场有个细节特别戳人。互动环节时,后排突然站起个穿海魂衫的老伯,用带着闽南口音的普通话问:”导演,片子里的林阿公后来找到嘉义的亲戚没?”全场瞬间安静——原来提问的是个台湾老兵,专程从东莞坐高铁来看首映。杨正浓小跑下台握住老人的手,发现对方掌心全是汗。这个没被写进通稿的片段,比任何宣传语都更能说明这片子的分量。
映后交流时,广州市电影家协会的工作人员发现,要加座的不止是年轻人。有个拄拐棍的老太太坚持要坐在过道台阶上,她说自己哥哥1949年去了台湾,”去年走的时候,枕头底下还压着老家的门牌”。银幕上正在放片尾字幕,背景是老兵们合唱《松花江上》的现场录音,跑调的歌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哽咽,在图书馆的穹顶下久久不散。
散场时,我看到有个中年男人在出口处派发传单大小的卡片,走近才发现是复刻的老兵家书。其中一张写着:”二姐,当年偷吃你攒的鸡蛋是我不对,要是能再见,我赔你一筐。”落款日期是2019年——这个发卡片的志愿者后来告诉我,写家书的老兵前年已经走了,临终前眼睛一直盯着病房电视里的海峡天气预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