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纸牌屋》《五十度黑》导演詹姆斯·弗雷因脑癌逝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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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总能把镜头对准人性暗角的导演走了——詹姆斯·弗雷的黑色光影人生
凌晨三点接到电话时，我正在重看他给麦当娜拍的《Bad Girl》MV。电话那头说”吉姆走了”，我盯着屏幕上麦当娜抽烟时升腾的烟雾，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他片场，他教我怎么用逆光拍出这种颗粒感的烟尘。

洛杉矶圣莫尼卡海滩往北三公里的那栋西班牙式别墅，现在应该挤满了人。71岁的弗雷就是在那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。脑癌这玩意儿太狡猾，去年拍《五十度飞》续集时他还跟我开玩笑，说头痛是因为女主角的演技太折磨人。谁能想到那是肿瘤在啃食他的脑浆？
记得第一次去他片场是1993年《堕落》的拍摄。阿尔·帕西诺NG了十七遍，就为了一句”你以为上帝会原谅你这样的杂种吗？”的台词。弗雷蹲在监视器后面啃指甲，突然喊停：”阿尔，说这句话的时候试着想象你在给情人系鞋带。”后来那个镜头成了影史经典——帕西诺用最温柔的语调说着最恶毒的诅咒。这就是弗雷的魔法，他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开人性的血管。
2013年《纸牌屋》试播集那场车库戏，凯文·史派西掐死狗的段落原本剧本只有三行描述。弗雷硬是拍了整整两天，最后呈现出来的不是暴力，而是权力如何把谋杀变成优雅的手指运动。奈飞的高管看完样片直接取消了其他导演的面试——后来他跟我说，那天史派西捏狗脖子时手套发出的皮革声响，让他做了半个月噩梦。
哈莉·贝瑞拿奥斯卡那晚，我在后台看见弗雷躲在消防通道抽烟。他刚拍完《选美小姐2》，满脑子都是下一部《汉尼拔》的分镜。”知道为什么我的杀人场景总在厨房吗？”他吐着烟圈说，”因为砧板上的番茄酱和血渍看起来一模一样。”这混蛋连说这种话的时候都在笑，眼睛眯成两道缝，活像他镜头里那些变态杀手。
去年探病时他精神还不错，床头摆着《五十度灰》系列的票房报表。护士来换药瓶，他指着输液管跟我说：”看啊，多像格雷那间情趣室的橡胶管。”临走时他忽然抓住我手腕：”帮我告诉大卫·林奇，《双峰》第三季那个红房间的布光他完全搞错了…”
现在回想起来，他最后几年拍的尽是些B级片。但就算是《五十度黑》这种烂俗情色片，他也能让达科塔·约翰逊的睫毛在特写镜头里投下监狱栏杆般的阴影。有场SM戏他坚持要用1940年代的弧光灯，结果烧坏了六台机器——就为还原他说的”黑色电影里那种会流动的黑暗”。
冰箱里还冻着他去年送我的香槟，标签上写着”等《纸牌屋》最终季庆功时喝”。现在这瓶酒永远等不到开封那天了。不过要是吉姆在天有灵，大概会骂我矫情，然后建议把香槟倒进某个女演员的高跟鞋里拍个特写——毕竟对这个疯子来说，连死亡都只是另一个值得打光的场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