缅怀谷峰：《鹿鼎记》98版演员离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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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影坛又一位老戏骨走了。听到谷峰去世的消息时，我正在重温1983年版《射雕英雄传》。屏幕里洪七公正啃着鸡腿教训黄蓉：”你这丫头，就知道耍小聪明！”那副亦庄亦谐的模样，让人完全想不到演员本人已经94岁高龄。
说起谷峰，年轻观众可能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。但要是提到周星驰《九品芝麻官》里那个阴险的水师提督常昆，或者陈小春版《鹿鼎记》里神神叨叨的海大富，很多人都会”哦——”地恍然大悟。这位老爷子最厉害的就是，你永远记不住他本名，但绝对忘不了他演过的角色。

1965年进邵氏那会儿，谷峰已经35岁了。在讲究”出名要趁早”的娱乐圈，这个年纪才入行实在算晚。可人家硬是靠着扎实的演技，成了邵氏御用黄金配角。我特别喜欢他在张彻武侠片里的表现，像《独臂刀》里那个表面忠厚实则包藏祸心的师叔，明明没多少台词，光靠眼神就把伪君子演得让人牙痒痒。
要说最深入人心的，还得是83版《射雕》的洪七公。当年剧组找过好几个演员试镜，不是太严肃就是太滑稽。谷峰来试戏时，啃着道具鸡腿往地上一坐，活脱脱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”九指神丐”。后来他跟我说，为了演好贪吃这个特点，每次拍吃饭戏都真吃，有场戏连吃了八只烧鸡，拍完直接送医院洗胃。
90年代转战TVB后，谷峰反而迎来事业第二春。《鹿鼎记》里海大富咳嗽吐血的戏，他特意去医院观察肺结核病人，研究怎么咳得真实又不恶心观众。有场夜戏他发着高烧，咳着咳着真吐出血丝，把陈小春吓得差点叫救护车。老爷子事后还开玩笑：”这下不用化特效妆了。”
2000年后他渐渐减产，但每次露面都让人印象深刻。《法证先锋II》里演患阿尔茨海默症的老父亲，有场认不出儿子的戏，他坚持不用眼药水，硬是憋出眼泪。收工后一个人躲在化妆间平复情绪——原来他父亲晚年也患过这个病。
邵音音阿姨告诉我，谷峰晚年最爱干两件事：一是教小区保安打太极拳，二是给街坊讲当年拍戏的趣事。有次说起《九品芝麻官》里挨周星驰巴掌的戏，他得意洋洋比划：”我教星仔的，真打才好看，不过要用手掌侧面，这样响又不疼。”
去年生日我去探望他，老爷子精神还挺好，非拉着我下象棋。棋盘摆着83版《射雕》的剧照棋子，他拿着”洪七公”那颗将我军时，突然眨眨眼：”其实我当年最想演黄药师，够酷啊！”结果因为长得太”正气”，只能演吃货帮主。
现在想想，正是这份”正气”让他成了反派专业户。从阴鸷的朝廷鹰犬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，谷峰总能把坏人演得让人恨得牙痒痒，又忍不住想探究背后的故事。就像他常说的：”没有天生的恶人，只有没演透的演员。”
老爷子走的那天，TVB深夜重播了《射雕英雄传》。弹幕里飘过一句：”洪七公回桃花岛吃叫花鸡去了。”突然就鼻子一酸。那个在片场偷偷往我盒饭里加鸡腿的老头，那个教群演怎么挨打不受伤的前辈，那个总说”演员就像老火汤，越熬越有味”的戏骨，终于卸了妆。
记得杀青宴上他喝高兴了，用京剧腔念白：”人生如戏啊——”尾音拖得老长。现在这出戏落幕了，可那些鲜活的角色，还在无数录像带、光碟、视频网站里继续活着。这大概就是演员最幸福的归宿吧？